窸窣、窸窣、窸窣⋯⋯
一陣掏洗小豆的聲響至幽靜的山林裡迴盪，那是被名為小豆洗的妖怪所發出的聲音，謠傳祂會在橋下或溪邊製造這類聲音，若有人類好奇接近就會掉入水中，有的甚至加油添醋的說，會因而淹死被小豆洗吃掉。
「無稽之談。」這是同住在山林裡的風妖鎌鼬，聽完世人對小豆洗描述後的感想，動物跟人類血肉的氣味很好分辨，祂可沒在溪河附近嗅到人類的血味。
雖然聽得見聲音，但在狩獵途中經過溪河邊時，卻又是聽得見聲音、看不見妖的情況，給祂一種小豆洗怕生不見人的印象。
某日，鎌鼬在捕捉獵物到大快朵頤之後，這段期間都沒聽見那洗腦的刷洗聲，雖然好奇但也沒特別在意，妖與妖之間基本上是河水不犯井水，不會特別去打擾。
一天過去了，依然沒有傳來聲音；第二天也是，少了涮洗聲耳根清靜許多。
「⋯⋯」是誰說河水不犯井水來著？祂實在是在意的要命！
或許是少了一些每天都會出現的聲樂讓祂非常不習慣，鎌鼬煩躁的伸手抓抓那頭白髮，刮起一陣風往溪河移動。
雖然說要找，該上哪裡找呢？
風妖停在半空中飄浮，想到小豆洗是隻沒辦法離水太遠的妖，那沿著溪河肯定是沒錯的，曲身向河邊方向前進。
在前進的路上，許多動物看見祂都為了保命而四處奔逃，雖然是能理解，但也令祂感到厭煩。
全都跑光光不就沒辦法尋找目擊者了嗎？
繼續沿著河岸低空前進，看見一隻在水窪裡慢慢游的水黽，焦躁的風妖覺得水生動物有可能會知道小豆洗的事，飛到對方面前急停。
「喂。」
原本在水面上悠游水黽被突然出現的鎌鼬嚇一跳，邊用短前肢護著頭邊大喊「別吃我！我沒肉！」
「誰要吃你！」鎌鼬不悅的反駁，太陽穴還浮出青筋在跳動。「我是來問小豆洗，你有沒有看到祂？」
「小豆洗？」聞言，原本害怕發抖的水黽抬頭，稍稍分開擋住視線的前肢，才說：「祂在那裡，這條河上去的山谷裡，路過那附近的時候聽其他動物說小豆洗被困在裡面。」
「被困住？好。」知道方向後，鎌鼬又捲起風往那處飛去，留下差點被風刃切到、哇哇大喊「小心點」的水黽。
飛到指定的山谷，確實看見許多聳立的岩石在此處，一般的妖若是經過這恰巧碰到山崩，即使沒死也會被受困，這幾天午後又有西北雨，實在安心不下。
「喂！」祂在山谷裡大叫，不意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谷裡迴盪。
「這裡。」
接連叫了幾次，總算聽見回應，鎌鼬飛到一處岩壁，發現岩石與岩石相靠形成的比祂高的岩縫，猜測那隻妖在裡面，便落地往裡頭走，果不其然，那隻被世人稱為小豆洗的妖正待在裡頭，穿著與紅豆相似的衣裳。
「⋯⋯祢就是小豆洗？」初見對方的容貌，只能用俊美來形容。
「是。」小豆洗伸出手指戳戳躺在石桌上的糯米糰，抱怨：「祢好慢，萩餅都硬了。」
「啊？」聽見對自己的埋怨，鎌鼬發出不爽的單音，「老子聽說祢受困才過來救祢，現在是怪老子多管閒事嗎？」
「受困？誰說的？」
小豆洗皺起好看的眉頭，一臉困惑的樣子，反而使風妖目瞪口呆，難不成是祂被騙了？
既然是誤會才來訪，小豆洗對鎌鼬正坐，彎下腰手掌貼地鄭重的表達歉意及謝意：「我很好，讓祢擔心了。」
「⋯⋯喔。」見那過於莊嚴的行禮，風妖的怒氣全消，尷尬的別開頭，提起手掌搔弄白色後腦。
「所以為什麼這幾天都沒聽見洗豆子的聲音？」
「因為在做萩餅。」
「祢做的能吃嗎？」戳了戳桌上那些明顯放置過久的糯米食物，露出嫌棄的表情。
「那些硬掉了，當然不能吃。」小豆洗回的理所當然，左右張望，似乎在思考要如何處理這些甜點。
「所以，幹嘛特地為我做萩餅？」果然最好奇的還是這個，明明彼此素昧平生。
「聽說交朋友必須先釋出善意。」然後得到這樣的答案。
這次驚訝中還夾雜些燥熱，當對方要把那些象徵善意的糯米糰丟掉時伸手制止，在收到祂的疑惑眼神時開口：「別丟了！看我吃光它們！」
留言列表
